昆曲里的珠宝光芒是什么「月饼舌尖上的中国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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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袭水袖丹衣，满头珠翠粉钿，曲调悠扬风雅，气若空谷幽兰。这便是昆曲妆扮的审美意境。
魏春荣饰演《牡丹亭》杜丽娘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）
记得是在10岁那年的一个春天，我第一次接触到了昆曲，老师华美的扮相和一颦一笑的表演，在一瞬间便吸引了幼小的我，昆曲之美从此印入我的脑海，虽然还听不懂唱词，但我喜欢上这种温婉的唱腔，并开始了昆曲学习之路。基础知识入门、拍曲，拿顶、下腰、踢腿、撕胯，这样的基本功一练就是六年。随着学习的深入，我愈发感受到了昆曲的魅力。以《牡丹亭》为例，昆曲之美首先来自优美的唱词和温婉细腻的唱腔，它用最美的曲调唱出中国最美的文辞，比如唱词：“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赏心乐事谁家院！朝飞暮卷，云霞翠轩；雨丝风片，烟波画船……” 再有，就是莫名地喜欢上了来自人物华美的扮相和珠光宝气的头面。剧中杜丽娘的妆容是“柳眉杏目元宝唇”，头面精致，起到与服装和谐搭配、烘托气氛、美化造型的作用。
也许你不喜欢戏曲也听不懂昆曲，那也没关系。我相信“美丽的东西”大家都是喜欢的，那就让我们走入昆曲的配饰世界，在珠光宝气里品味一份古典雅致的美丽。
一、古代女子的珠宝情缘
女子从古代就开始讲究首饰妆扮，喜欢在头上插花，戴金银珠翠首饰。常用的首饰有发簪、发钗、步摇、珠花和耳饰。“簪”用于贯髻，以石、竹、玉、骨、金、银、玛瑙、琥珀等制成，玉制的称为“玉搔头”，常见的形状有龙、凤、麒麟、燕、雀及鱼等。“钗”饰在髻前，最具代表性的是凤钗，旧以金、银、木、玳瑁等制成。“步摇”多以金、银屈曲成鸟兽花枝等形，垂串珠玉，行步则动摇，极具美感。“珠花”以各种珍珠宝石穿缀成花，华丽精巧。“耳饰”在古代称为“珥”，是戴在耳垂上的装饰品，可修饰脸型，多用金、银、玉石等制成。
魏春荣饰演《长生殿》杨贵妃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）
发簪、发钗、项坠、耳饰、手镯等，皆可传情。清初戏曲家李渔先生在他的《闲情偶记》里写道“一簪一珥，便可相伴一生”，足以看出女性首饰在古人情感观念中的寓意。其中发饰更是情深义重，发簪、发钗、步摇等和头发有关的首饰，因为“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”，也是表达爱情的重要信物。比如昆曲《长生殿》第二出，即名“定情”。在唐明皇与杨贵妃定情之夕，唐明皇以金钗、钿盒、百宝翠花簪作为定情信物，寓意“情似金坚，钗不单分盒永完”。
二、昆曲旦角头面造型之美
昆曲中旦角的妆容和头饰，行话叫做“头面”，是戏曲人物所处时代、人物性格、身份与当时生活习俗的反映。昆曲舞台上旦角的头面分软、硬两种。软头⾯分为线帘、⽹⼦、发垫、发簪、⼤发、⽔纱等六种，在此不再一一说明。硬头面是演员头上插戴的各种首饰的总称，主要有以下几种：
（一）银锭头面
银锭头面用铜制镀银制成，多为半圆形球状体，又名“银泡头面”，简洁素雅。常为昆曲中贫寒女性所用，如《一捧雪》里的雪艳所戴头面。
魏春荣饰演《一捧雪》雪艳剧照（张暖摄）
（二）水钻头面
水钻头面用高级玻璃仿制的钻石（水钻）镶嵌在金属底版上制成。水钻有很强的闪光，在头面中最为华丽闪耀。为昆曲中年轻美丽、性格活泼的女性角色所佩戴，如《狮吼记》里的柳氏、《活捉》里的阎惜娇所戴头面。
魏春荣饰演《狮吼记》柳氏剧照 （张暖摄）
魏春荣饰演《活捉》阎惜娇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
（三）点翠头面
点翠头面是用珍稀的翠鸟羽毛，粘贴于按图案“立粉”的金属底板上制成，色泽艳丽，是高级头面的一种。翠羽呈现出“皎月色”“湖色”“深藏青”等不同色彩，富于变化，在头面中最为贵重雅致。能戴点翠头面的剧中人物身份地位比较高，至少是名门望族、其父亲或丈夫多为朝廷高官，如《牡丹亭》里的杜丽娘；宫中的后妃在不戴冠的时候也戴点翠头面，如《长生殿》里的杨贵妃。翠鸟珍稀，过去得之不易，现在更被列入《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》而禁止捕捉，所以真正的点翠头面已经很难看到了。现代“仿点翠头面”以孔雀羽、染色鹅毛、蓝绸等替代翠羽制作，其中以点绸头面最为常见。
魏春荣饰演《牡丹亭》杜丽娘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）
魏春荣饰演《长生殿》杨贵妃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）
（四）花朵点缀
此外，昆曲旦角的扮相还以花饰作为头面点缀。以绢和丝绒等制成各种形状、各种色彩的绢花、绒花，一般作为银锭、水钻、点翠头面的陪衬物使用，插戴花朵不仅可以美化形象，还有衬托人物性格的作用。昆曲里有一种“戎装”，即巾帼女子的装扮，常用红花的美艳与点翠（点绸）头面的华贵相搭配，如《南柯记·瑶台》里的瑶芳公主扮相，就用了点绸、水钻泡子、七星额子等，显得威武华丽。
魏春荣饰演《南柯记· 瑶台》瑶芳公主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）
（五）头面道具
除银锭头面件数较少外，水钻、点翠头面各有50件左右，称为“一副”。其中有“正凤”“顶花”“后件”“边凤”“蝙蝠（边蝠）”和“泡子”等名目。这是把历史生活中女性首饰在舞台表演上进行集中、提炼的结果。
正凤
耳坠
顶花
泡子
后兜
六角料花
耳挖子
后件（后梁）
蝙蝠（边蝠）
边凤
三、昆曲头面的与时俱进
作为富有特色的传统文化符号，昆曲头面在历史演变中与科技、文化、大众需求等要素所产生的碰撞是不可避免的。随着对昆曲经典的继承与创新不断进步，昆曲头面的样式与质地也在与时俱进——新编昆曲剧目里的头面更加简洁时尚，给昆曲这门古老的艺术以青春的喜悦和新鲜的生命力。
魏春荣饰演《关汉卿》珠帘秀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）
比如新版昆曲《关汉卿》里的珠帘秀，扮相秀美、妩媚动人，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，离不开头面带来的“点睛”效果。首先，其头面在保持昆曲传统形式的基础上，结合现代新型材质，更为注重它的样式、质地和装饰性，加入了很多人造宝石这样的时尚元素，明快靓丽，体现出一种既典雅华丽又温润大气的感觉，使之与演员的服装、舞台动作相协调，并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。其次，其头面还与剧情的变化相结合，同一人物在不同场合中使用的头饰有一定的差异，这使得人物的形象也更加丰富饱满，既丰富了舞台形式语言，又给人以移步换景般的遐想空间。
魏春荣饰演《关汉卿》珠帘秀剧照 （源自《月上海棠·魏春荣昆曲艺术》）
再比如，北方昆曲剧院新创排的《救风尘》，用符合昆曲本体艺术特色的编排和演绎，为这出传世名剧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和审美特质。赵盼儿头面简洁大方，与服饰相得益彰，也与其聪慧侠义、勇敢泼辣又美丽的角色定位相契合。
魏春荣饰演《救风尘》赵盼儿剧照（杨威摄）
四、昆曲对现代影视剧服饰的影响
无论是古时还是现代，女子最重视的都是对于头部的装饰，因为她们知道什么是“首要”，什么最能吸引大家视线。被誉为“百戏之祖”的昆曲在六百年的发展过程中，将中国传统礼仪和服饰文化融为一体，对现代影视剧的配饰造型也有深远影响。比如电影《青蛇》中，白蛇、青蛇两位主角的头饰和衣着造型灵感即来源于昆曲人物形象。影片以黑色的绸缎饰品来取代昆曲女性鬓角，以新型的塑料材质取代钿花，使头饰更为清新简洁。服饰设计师结合创作的空间布局和剧本情节，将昆曲中的旦角造型运用到了主角身上，“鳞片头”“水蛇腰”“昆曲唱腔对白”，人物形象浸润于江南水汽氤氲的吴侬软语中，给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。简洁、端庄的发饰，充满灵性的造型透露出一种飘逸脱俗的美感，引得后来古装影视剧竞相模仿。
魏春荣
1972年出生，北京人。北方昆曲剧院一级演员，中国戏剧“梅花奖”“白玉兰戏剧主角奖”获得者，中宣部文化名家暨“四个一批”人才，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，北京市政协常务委员。工习闺门旦、花旦。主演代表剧目有《牡丹亭》 《西厢记》《玉簪记》《长生殿》《续琵琶》《关汉卿》《救风尘》《国风》等，导演剧目有《焚香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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